手藝


         這日,風信來到菩薺觀找謝憐,毫不意外的又看見那人正在廚房裡忙進忙出。 

        基於自我防衛本能,風信第一個想法是逃跑,才退了三步,腦海裡卻閃過了某些片段,止住了他抬起的腳。 

        燉糠水、沒有雞的雞湯……,而站在這些料理後慈祥微笑著的,是皇后娘娘。

      ……皇后?不是殿下?

在他們窮困潦倒的那段日子裡,端出這些殺人料理的不是殿下嗎?

風信倚在門框邊,擰眉細思。

那段不堪入目的過往一幕幕上演,國主染疾、為錢所困、當了紅鏡、殿下賜金腰帶……,風信驀地睜眼!   

是了!當時殿下也下過廚的,雖然稱不上手藝超群,但好歹是正常、普通,甚至味道還不錯的料理,而不是如同現在這般驚天地、泣鬼神。

那為什麼殿下的手藝會變成這樣?

風信在門口來回踱步,凝神思索著,卻不經意撞上一人。

「抱歉……」一抬頭,只見那紅衣人眼神充滿了睥睨,略一哼聲,便邁著長腿進屋去了。

「哥哥,在煮什麼好料?」方才那人瞬間換了副嘴臉,和顏悅色的湊到謝憐面前,一雙手極其自然的環上謝憐的腰。

風信不自在的咳了聲,謝憐這才注意到還有另一人的存在。

「風信,怎麼來了?時辰正好,一起吃午飯吧!」謝憐端著一大鍋糊狀物,看起來就像一盆濃痰,其色澤卻是深紫中摻雜著土黃,靜心聆聽,隱隱還可聽見淒厲的哀號聲從鍋裡傳出。

風信忍住想拔退就跑的衝動,彷彿壯士斷腕、慷慨就義般,顫抖著雙腿至桌邊坐下,道:「就吃一碗吧!」

花城揚了揚眉,一語不發。

謝憐倒是十分高興,幫著風信舀了一大碗。

風信舀起一杓,在心中不斷催眠自己:「可以的,相信殿下,你以前也吃過他煮的菜啊!」

而後一口吞下!

  *

再次睜眼,天已經全黑了。

風信支起上身,瞧見謝憐坐在床沿,注意到他醒了,立即擔心的詢問:「你沒事吧?」

「驗訝……」風信開口,才發現嘴唇和舌頭都腫成了兩倍大,他滿臉黑線,不知道自己沒事找罪受幹什麼,有些心灰意冷道:「倚倚延、唔摁呃樣呃。」

「呃……?」謝憐沒聽懂,剛想勸他先別說話了,就見花城沉著臉走了過來。

「不是這樣?那是你自己的偏見,你何時有資格管殿下是什麼樣的了?」

「偶唔摁……偶只摁養問驗訝,按嗄學皇后握按呃偶藝(我只是想問殿下,幹麻學皇后做飯的手藝)。」風信察覺到花城的怒氣,趕緊解釋著。

雖然謝憐只聽懂最後幾個字,不過大致知道他在問什麼了,答道:「沒有啊,我做飯一直就是這樣吧。」

風信直盯著謝憐的面部,試圖看出是否有什麼難言之隱,然而依舊只有那一貫和諧的微笑掛在臉上。

半晌過後,風信嘆了口氣。

「襖啊,億玵倚呃麼窩(好吧,既然你這麼說)。為痾,偶一直養問,我五按皇后後捱(對了,我一直想問,國主和皇后後來)……」話未說盡,花城便感覺到身邊的人渾身一僵,當機立斷的打斷風信道:「沒事了還不趕緊滾!」拖下床、掃出門、下禁制,一氣呵成。

風信呆愣的站在門外,臉黑了一半,對著菩薺觀大吼:「偶奧呃!偶恩摁奧呃!」

  *

回到寢室,花城抱住還僵立在床邊的謝憐,下巴輕輕的靠在他的肩窩,在他耳邊呢喃著:「哥哥……」雖然當時那起悲劇發生時,花城人並不在現場,但事後他各方查探過,再加上突然出現在殿下身邊的若邪,便大致能推敲出事情的經過。

那是謝憐心中的傷痛,也是花城的遺憾。遺憾在心愛之人最脆弱之時,沒能陪他一同面對,沒能成為他的倚靠。

「三郎,我沒事。」謝憐輕拍他的手,勉強笑了笑。

「哥哥,三郎很喜歡哥哥現在做的飯。」花城突然迸出這麼一句。

謝憐雙眼微瞠,靜默了半晌。

良久,才綻開了笑,道:

「我也很喜歡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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